第94章 喜乐哀愁
上官瑶看到书生又再把白牡丹相拥入怀，原本就是泪流满面的她，此时泪水再如泉涌，顺着脸庞滑落。上官瑶轻轻捡起地上的木盆，不带半点声响地离开了内园，把这个空间交给了书生和白牡丹。她虽然也发现了白牡丹对书生不再像以前那般热情，但她也看到了书生心里始终还是深深地爱着白牡丹，也只有白牡丹才是他真真正正爱的人。
“大娘身体怎么样了？”良久，等两人相拥着的身体都有些僵硬，原本如鸳鸯互相吸引，现在却没有半点感觉，所以等书生心绪稍稍平复之后，白牡丹才开口问道。
听到白牡丹的声音，书生才放开了白牡丹，其实在抱着白牡丹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白牡丹的心冷，但是他还是想用自己炙热的心去温暖白牡丹，只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不那么容易。
“我娘没事，只是身体还有点虚弱，安心静养调理便无大碍，有我和童儿在，你不用担心。”书生轻声说道，他想打消白牡丹心中的疑虑，不想白牡丹有什么心理负担，是以说得轻巧了些，但书大娘真实的身体情况，这么长时间依然卧病在床昏迷不醒，病情可想而知。
“书童呢？”白牡丹注意到她到书府很久了都还没有看到书童。
“最近药房无事，我让他去灵儿那边帮忙去了。”书生说道。
白牡丹心里突然有一丝难过，只不过她掩饰得好，所以书生没有察觉出来。
即使书童、上官瑶、夏员外夫妇以及胡灵儿他们一起对付了白牡丹，但他们和书生始终是亲人，书生再怎么生气再怎么爱她护她，他都不可能会对这些人怎么样。曾经或许她会成为书生的亲人，可是在还没有成为书生亲人之前，她看起来始终还是比不上书童他们，虽然她从不怀疑书生对她的爱，只是事到如今，似乎他们之间曾经让人艳羡山盟海誓的爱情，崩塌起来就如同退却的潮水，快而决绝，绝不拖泥带水，不存在亲情间的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。
“书大哥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沉默了一会儿，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，连白牡丹都几乎听不到了自己的声音，但毕竟她是真的爱书生，可是却阴差阳错地伤了书大娘，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的事，是以再次提起书大娘时，白牡丹的双眼又开始泛红。
“我知道，不关你的事，那天你喝了雄黄酒，神志不清，所以才会误伤我娘，如果你神志清醒的话，我相信你即便是死都不会伤害我娘的。”书生笑着安慰道，白牡丹不顾一切地爱他，他自然也深深地爱着白牡丹，他们之间的感情，也就是人间真正的两情相悦。
“我真的不想的，我已经记不清楚当时的情形，后来听圈圈说起，我才知道误伤了大娘，书大哥，对不起，我对不起大娘。”眼泪终究又流了下来。书大娘曾把她当作女儿看待，即使书大娘不让她和书生成亲，她也不应该怀恨在心伤了书大娘，虽然她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犯的错误，但伤害书大娘却是事实。
“牡丹，你不要多想，我们都不怪你，等娘醒了后，她也不会怪你的，你知道她以前也把你当作亲生女儿一般。”书生牵起白牡丹的双手，看着白牡丹深情地说道，只不过白牡丹不敢再看向书生的双眼，虽然一开始她没有躲开书生的双手，但片刻之后，她还是把双手抽了回来，她虽留恋书生，但她也知道是自己该离去的时候了，因为不管书生如何爱她，不管书童上官瑶等人是否还记恨她，但就因为伤了书大娘，就注定她和书生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。
“我知道大娘对我好，也知道书童和阿瑶对我好，但我还是伤了大娘。”白牡丹流着泪说道。
“我们都不怪你。”书生说道。他也知道，书大娘本就不同意他和白牡丹的婚事，如今书大娘还伤在白牡丹手下昏迷不醒，他即使深爱白牡丹，但他也明白，他和白牡丹不可能再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书大娘面前，除非他们远走高飞。可是，他是书大娘唯一的亲生儿子，书大娘所做的这一切，虽然棒打鸳鸯拆散了他的姻缘，但书大娘终究是为了他的生命着想，他虽然更爱白牡丹，但也总不至于置书府中人于不顾。
“可我始终还是伤了大娘。”白牡丹说道，书生也不知道再如何安慰。
“书大哥，我以后可能会很少来杭州了。”独自流泪了生说道。看到白牡丹流着泪的脸庞，书生心里也隐隐作痛，只是他了解白牡丹，在伤了书大娘之后，白牡丹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留在书府了。
“你不打算留在杭州了么？”书生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“不了，留在这里会给大家带来更多的麻烦，再说百花谷一直交给圈圈，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。”白牡丹说道，其实哪怕杭州城再多人知道她的身份她也不会在乎，百花谷交给白圈圈她也没有什么顾忌，只是如今她不可以再留在书府，当然她也不会答应书生和她远走高飞，在她刚来杭州的时候，就知道书生在书大娘的心中有多么的重要，所以在和书大娘的明争暗斗中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。
“可是我希望你留下来，我保证大家都不会怪你的。”书生说道，他自然舍不得白牡丹，白牡丹毕竟是他的一生所爱。
“不了，书大哥，谢谢你的好意。如果有缘的话，我们以后还会相见的。”白牡丹流着泪坚强地说道，始终没让自己哭出声来。听到白牡丹的话，书生也是一脸神伤，他是多么地想把白牡丹留下来，可是却又偏偏留不住。
“书大哥，大娘我就不去看了，我怕大娘醒来突然看到我再受惊吓，大娘就辛苦你多照顾了。然后我想去看看阿瑶。”两人间沉默了生说道。
“嗯。”书生嗯了一声，如今对于白牡丹的话，他都已经不知该如何回复，他知道他们之间即使再深的情，如今也到了分手的时候，即使所谓他和白牡丹之间情比金坚，但始终还是败给了书大娘。
白牡丹仔细地看着书生，因为她知道这是她这样看着书生的最后一眼，所以她要看得仔细无比，她要把书生的脸深深地记在脑海中，因为从此一别，往后她就不能再这样看着她的书大哥了。
书生也是深情地看着白牡丹，不过不管他的情有多深，都已经无法再填满白牡丹和书大娘之间的沟壑，人间纵是他再多情，也始终未能战胜一切，修成正果，有情人终成眷属。
白牡丹看着书生的脸打量了很久很久，书生也同样深情款款地看着白牡丹，即便情深似海，却始终无法再两情相悦。
良久，白牡丹才把目光转移到身旁一簇盛开着的牡丹花上，随后右手捏诀，朝着牡丹花轻轻一指，顿时一股法力融入牡丹花中，令得花朵摇曳，枝叶来回。
“书大哥，你今后若是要找我，只要对着这朵牡丹呼喊三声‘牡丹’，我必会出现相见。”白牡丹看着书生说道。
“嗯，我会的。”书生看着白牡丹坚强地说道，白牡丹可以把眼泪刘在脸上，他却只能流在心里，都说爱情很甜，可此时他们二人的心里却是极苦。白牡丹虽然留下了方法可以让两人相见，但书生也知道，白牡丹此时分了手，今生相见也许便再无缘。
“那书大哥保重。”白牡丹也趁机擦干眼泪，看着书生勉强地笑着说道。
“你也保重。”书生声音已经哽咽。
等书生说完，白牡丹浅笑着从书生身边走过，原本她已经控制住了泪水，在和书生擦肩而过时又突然间决了堤，顺着脸颊倾泻而下。但她还是走得异常平稳，她不想让书生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。只是书生也并未回头，因为他此刻和白牡丹是同样的心情，只是他所有的泪所有的苦，都只能默默地往肚子里咽。
白牡丹走到上官瑶的屋前，连敲门都没来得及，房门便已打开。白牡丹脚步虽轻，但上官瑶的耳朵更轻，这是她柔弱的性格以及寄人篱下培养出来的本领。
“牡丹姐姐。”上官瑶恭敬地站在一旁，迎接白牡丹进屋。
“阿瑶，让你看笑话了。”白牡丹迅速擦干脸上的眼泪，看着上官瑶勉强地笑着说道。
“牡丹姐姐哪里话，你一直是阿瑶敬重的姐姐，阿瑶怎么会笑话你呢。”上官瑶说道，其实除了在为书生性命一事上起的争执之外，上官瑶说的并不算是谎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