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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ad2();进出的人脚步轻轻,  好似重一点儿就会惊醒那头名叫“血腥”的魔鬼,说话也是轻轻的,嗓子沙哑,  嘴唇干的起皮,  眼睛上挂着浓浓的黑眼圈,面容憔悴好似永远睡不醒的样子。

普通的大门老旧,门前没有门槛,也没有影壁。身穿侍卫的青色紧身劲装,蓝色束腰、青布皂靴,  随时准备跑马打架行动。即使是小太监在这里,也是精神紧绷的,  和外头的宫人完全不一样的干练。

这些人见到他们,  都默默地站在一边打千儿行礼,也不说话。太子跟着康熙进来仪门,  沿着不长不短的鹅卵石甬道慢慢地走,  路过的人都靠着路边低头行礼,等他们过去了再走,  都没有请安的声音。

静的太子的一颗心“扑通扑通”地跳,他自己都能听到那心脏的跳动声。

门前的老槐树开着白色的小花,甜腻的味道随风吹着,要这血腥气好似更浓重了。他的手心开始冒汗,  下意识地加快脚步,和汗阿玛保持两步远的距离一前一后,  屏住了呼吸,却是那无处不在的血腥气一个劲地朝他鼻子里钻,要他五脏六腑都呼吸困难。

他望着前面汗阿玛挺直的脊背,和平时一样闲庭信步的步伐,  极力地放松自己,告诉自己,我是皇太子,我是大清储君,汗阿玛的儿子,我不怕我不怕。

走到一半,偏殿里出来人迎上来,给皇上磕头请安,皇上停了脚步,他偷偷地靠近汗阿玛,这才暗暗地松一口气。

可是来人那说话的声音,又要他全身起来鸡皮疙瘩。

那是一条老去的蛇的嘶嘶声。

太子随着皇上去西山打猎,去承德避暑,见过这样的蛇。他第一次在人的身上看到蛇的样子,毒蛇那长长的信子他都好似能看见。

汗阿玛的语气很是亲近。太子听出来了,望着这老人身上正红的侍卫服饰,知道这是他汗阿玛信重的大臣。他极力地端出来太子威仪,紧跟着汗阿玛进来偏殿,却是听着端茶倒水的几个年轻侍卫的嘶嘶声,控制不住地脸色发白。

这是初生小蛇的声音。

他听着众人请安行礼,好似置身于蛇窝里,脸色越来越白。面前那老旧的红木桌,也好似变成一滩滩血迹在眼里晃啊晃。

可是他汗阿玛好似没有看见他的害怕,兀自说着话,询问他们的衣食住行,关心他们出门办差的辛苦,甚至因为熬夜脸上出油长痘痘等等。

“尽量不要熬夜,熬夜啊,不光油光满面的,还会掉头发。朕这几天没睡好,这就表现出来了。”康熙笑哈哈的宛若街头普通唠嗑的亲友,“朕和你们差不多的岁数,知道你们的心思,觉得年轻熬夜没啥事,可不能这样。一脸的痘痘,回家媳妇儿见到了都嫌弃。”

众人都笑出来,那笑声也是收敛的,嘶嘶的,好似习惯了情绪不外露,压根没有正常人的情感一般。太子条件反射地伸手摸摸胳膊,暗暗地倾身,朝汗阿玛再靠近一点。

康熙看一眼太子,挨个回视众人,笑容温和:“内务府新出来的精油泡澡挺好,玫瑰花精油有助于睡眠。你们用着可好?孩子们有任何需要的,克兴额都报上来,不要老想着苦训他们,身体好是本钱。”

发现克兴额要拒绝,取笑道:“哪一个被媳妇儿嫌弃进来慎刑司变丑了,闹起来,不还是你心疼?”

克兴额扯着嘴角露出来一抹笑:“主子爷关心他们,是他们的福气。他们的日常用度已经是最好的一切,精油一出来主子爷就吩咐给送来,好用。……主子爷的吩咐,克兴额都听着,一定要他们尽量不熬夜,吃好喝好,漂漂亮亮的。”

“这才对了。都是八旗的好儿郎,要他们的妻小在家里,骄傲于他们进来这里。”又对这几个年轻人说道:“有空多回家看看,家里有任何事情,都和克兴额说,克兴额解决不了,报来给朕。孩子进学、老人养身体、媳妇在家里操持一个家,也要关心。”

几个年轻人一脸感激地答应着,看在太子的眼里,这感激的表情也是淡淡的,一点没有一般大臣面对皇上关心的激动泪流满面,就像一条条冷血的蛇。

康熙端起来茶杯用一口茶,“奇怪”地问太子:“胤礽,怎么不用茶?”

太子惊慌失措想着理由,却见克兴额恭敬地端起来茶杯,双手端给自己。太子的瞳孔放大,好似看到那蛇尾巴卷着茶杯,老去的尾巴尖上有累累疤痕和茧子,而那满地红釉的茶杯是他战斗来的奖品:敌人的鲜血。

必须喝下去!太子抖着手,一滴汗落在手腕上晕开来,硬是用他八岁年纪最大的定力,接过来这杯茶,一仰头一口气灌下去,好似喝下歃血为盟的鲜血,整个人都化身为猛兽,要咆哮山林争霸天下。

康熙望着太子的眼珠子都红了,乐得豪迈大笑。

太子泪眼朦胧里,是皇父骄傲满意的笑声,是克兴额期许满足的浅笑。

“臣曹寅给皇上请安,给太子殿下请安。”一道磁性的声音响起,挽救了太子即将崩溃的精神,即将汹涌而出的眼泪。

曹寅进来了,坐下来,话题又打开,众人说起来曹寅已经定下来的亲事,送去的聘礼,新娘子家里送来的嫁妆单子……气氛总算多了一份人气,可这人气,也是公事公办的,好似血婚。

太子听皇上说:“皇贵妃这次跟去承德,留下几个嬷嬷在这里操办。等皇贵妃回来,大约三书六聘都走好了,正好婚嫁。要钦天监看日子,迎亲那天,你们有空啊,都去热闹热闹。”

曹寅答谢行礼,众人都笑着,在太子的眼里,这些人的那点笑都是硬扯出来的,没有一点同僚的情意。就连曹寅,进来慎刑司的曹寅,身上那股子大家文人世家公子的翩翩气度都变得少了,好似冥府的判官冷漠无情。

曹寅说起来自己的婚礼,眼里没有一丝喜气,一点没有太子认知里新郎官的春风满面。

太子在这里受煎熬,听着身边“嘶嘶嘶”的声音如坐针毡。

四爷在东三所,种了痘,人昏昏沉沉地发起来热,勉强睡了一觉醒来,发现是傍晚了,夕阳如血,窗外的玫瑰花送来阵阵花香,他深呼吸一口,想出去看看夕阳下如火如荼的玫瑰花。

一起身,记起来这不是承乾宫,想起来自己种痘不能出屋子,人有点焉巴,身上好似更难受了。

四爷翻个身,哼哼两声:“小桂子,爷要喝水。”

太医学徒叶桂赶紧给小主子端茶倒水,双手捧着送上来,瞧着他脸上的焉巴,眉眼耷拉的没有精神,心疼得慌,端着碗拿着调羹哄着:“阿哥爷,小桂子喂你。”

四爷掀起来被子半坐起来,一个老太医端来一个托盘,四爷用一个茶盅,漱了漱口。一个老太监上前,拿着刚绞好的毛巾仔细地给擦擦脸和手,四爷望一眼愣住的小桂子,嫌弃道:“小桂子不会照顾人。”

小桂子红了脸。老太医笑哈哈的:“阿哥爷,小桂子多学学,就会了。”

四爷大度:“爷就给你一个机会,喂爷喝水。”

叶桂感激涕零:“阿哥爷,草民一定好好学。”

叶桂的眼里,四阿哥就是邻居家里的顽皮弟弟一样,可爱活泼浑身的精力用不完,就喜欢欺负其他人,那通身的机灵劲儿,要大人们看着就欢喜的笑逐颜开。日常说皮猴子净闹腾,见到他稍稍没精神了,人人都心疼。

叶桂小蜜蜂地忙着,给四阿哥喂完一碗甜水,给穿好鞋子和外衣,牵着手一起去更衣间解决人生三急,瞧着四阿哥望着窗外的渴望,积极地表现:“阿哥爷,奴才给您讲故事?阿哥爷知道,外头的婆娘都叫夫婿‘杀千刀的’吗?”

“讲。”

四阿哥纡尊降贵地要给一耳朵,叶桂就兴奋地讲起来。

“千家诗里面啊,有好多是女子想念丈夫的,女子有才华啊,写的‘……铅华不可弃,莫是藁砧归。”哇,真的好美好美,丈夫不在家,还是要化化妆啊,打开粉盒,好好地自己爱自己,那‘藁砧’,阿哥爷一定不知道,草民在家里的时候,邻居家的婶子每次和夫婿吵架,骂了她夫婿半天,坐在砧板边剁肉,一边剁肉还一边骂‘杀千刀的’,剁剁剁……哈哈哈。”

四爷掀掀眼皮。

叶桂瞧着四阿哥懒懒的小眼皮,面对老太医和老太监的冷眼,慢半拍地反应过来,四阿哥还小啊,听这个不合适,搓搓手窘迫地笑:“阿哥爷,草民再讲一个哈,有了有了。唐诗里面草民最喜欢李白,草民小时候就觉得自己能听到李白说话,和他是知己好友,草民十岁偷偷买了一壶酒,高声大唱‘天生我材必有用、千金散尽还复来’,我爹就拍我一巴掌说‘我没那么多钱要你千金散尽还复来’。”

老太医和老太监都笑,四爷很给面子地笑一下。

叶桂得到鼓励,兴奋地期许未来:“阿哥爷,其实我知道,那是写的一种开心,只有李白和草民这样的人才知道的开心。草民也喜欢唱歌,草民唱试试哈。‘岑夫子,丹丘生,与君歌一曲,请君为我倾耳听……五花马,千金裘,呼儿将出换美酒……’”

叶桂亮起来嗓子,高声唱着李白的歌曲。

四爷知道这样的一种开心,那是完全不同于世俗成功标准的开心,那是真正地站在山顶作为主人享受人生,那种魄力和豪情,即使只有五分钟的醉酒,也胜过有些人庸庸碌碌地活一辈子。

“好,唱得好。”四爷懒懒地拍手喝彩,给予尚且稚嫩的小桂子一点鼓励,小桂子唱的更开心了,眼睛亮亮的,面孔都发亮。

“阿哥爷果然懂叶桂。阿哥爷,别人都说叶桂是痴人做梦,可是叶桂相信,叶桂没有李白的千金,也一样潇洒地活。阿哥爷,草民再唱一首。”叶桂仰着脑袋,亮开嗓子:‘金樽清酒斗十千,玉盘珍羞直万钱。停杯投箸不能食。……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。’”一边唱一边跳,手里的八角鼓“咚咚”作响。

四爷嘻嘻笑,老太医无奈地摇头,老太监笑而不语。

叶桂家学渊源,祖父医德高尚。父亲医术更精,读书也多,且喜欢饮酒赋诗和收藏古文物,但不到五十岁就去世了。叶桂十二岁时随父亲学医,父亲去世后,十四岁行走江湖,家贫难为生计,便开始行医应诊,同时四处拜师学习。他聪颖过人,闻言即解、一点就通,加上勤奋好学、虚心求教,但到底是丧父后见过经过太多人生苦难,比同龄人想得多。但也是他天生的豪侠心肠,即使身处低谷依旧充满希望。

四爷这里唱念做打热闹欢乐,膳房的小太监送来晚食,老太监出去接了,叶桂搬来膳桌摆好碗筷,四爷要老太监系好围兜,要自己用饭,面对简单清淡的菜肴,蓦然想起来家人。

皇额涅和太皇太后都还好,其实坚强得很,就是汗阿玛,这几天已经清减了,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按时用饭。

自己今天种痘了,汗阿玛完成一桩事情,估计要开始教导太子二哥了。孙嬷嬷可以出门走走,也就是说,汗阿玛决定要送巴彦嬷嬷出宫了。将心比心,太子二哥的心里一定不好受。

汗阿玛算计的好,太子二哥这个时候知道了,即使生气汗阿玛为了一个孙嬷嬷大动干戈,心疼巴彦嬷嬷,可他只要一想想自己在种痘,估计又气不起来了。这是太子二哥的优点也是缺点。四爷送一勺子菜羹进嘴巴,嗯,味道挺好。不知道曹寅查出来什么?曹寅在慎刑司,杀伐决断,手上见多了血,到底是不一样了,希望可以成长到比上辈子更好的境界。

他心里胡思乱想的,几口菜羹下肚,就被美食吸引了,专心用饭。

四爷想的差不多。太子的个性就是这样,骄傲不尘,却敏感细腻。

慎刑司里,康熙领着太子,在慎刑司四处转转,听克兴额讲这个厢房要修缮,多打一口水井,最近新出的火铳好用,还有哪里应该改进,因为火铳在民间传播,现在刑部大理寺的火铳伤人案子越来越多……一个小太监来报:“皇上,太子殿下,四阿哥醒来了,身上不舒坦,听小学徒叶桂讲笑话笑了一下,现在开始用晚食了,吃的挺好。奴才来通报的时候,四阿哥嘱咐奴才转告皇上和太子爷,要皇上和太子爷也按时用饭。”

康熙听到四阿哥身上不舒坦,听笑话只笑了一下,心疼。

听到用晚食挺好,还记得关心自己和太子按时用饭,心里酸酸的难受,点点头:“四阿哥用完饭,动一动。在屋子里走一走,听听笑话也成。”

小太监忙下去安排。

太子正因为这里四处蔓延的血腥气难受的想吐,听到四弟的消息心神被转移,他关心弟弟,更知道被关在屋子里一个人的滋味儿真的是孤单,不安地问:“汗阿玛,学徒叶桂照顾四弟用心,要不要给赏赐?”

康熙笑着摇摇头:“等小四胖种痘出来,你给他一本医学书,比给他千金还要他开心。”

太子了然地答应着:“汗阿玛,儿子知道了。”有些人就是不同于世俗,不能用世俗的名利去奖励他。遂笑道:“四弟就喜欢这样的人,四弟身边的苏培盛,最是胆小的一个,时不时哭哭啼啼的,听到四弟的命令却胆大的吓人。”

太子现在可是知道了,苏培盛再能哭,敢来慎刑司,那真不是一般的胆子。

“儿子以前还以为苏培盛去闹内务府,是胆大无谋。”说到这里,太子的面容讪讪的。

克兴额眼睛一眯。

康熙微微一笑:“小四胖胆大包天的,身边的人也是如狼似虎。这呀,就是什么人聚集什么人了。克兴额,既然四阿哥嘱咐我们用饭,今儿朕和太子就在你这里用饭。”

克兴额:“主子爷和太子爷一起用饭,是臣等的荣幸。”

慎刑司的饭菜一般人吃不惯,克兴额知道这是皇上要训练皇太子,也没要小厨房另做,自己吃什么,给皇上和太子就吃什么。

皇上用的自若,还满意地夸道:“嗯,这菠菜新鲜。豆腐卤的好。”

太子吃的一脸菜色,感觉自己吃的不是人吃的,是蛇吃的。

没油没盐的豆腐菠菜,水煮的玉米棒子整根的抱着啃,那牛肉居然是半生的!半生的!里面还有血水朝外冒!

康熙夹一筷子牛肉片尝了一口,享受地笑:“不错。青海的小牛肉啊,就是要这样吃才有味道。胤礽,你也尝尝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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