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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内, 袁依婉松开辛离离的耳朵,和她一起齐刷刷望向何家小少年。
何家小少年半分被人盯视的不自在都没有,站在门外拱手道:“夫人、女郎, 某乃何家庶枝七郎是也, 今日特此来向夫人和女郎赔罪。”
一听他是何家人,辛离离小眉头当即蹙了起来,语气不善道:“我们不需要,赶紧走,别挡着门耽误我们做生意。”
做生意?如今他们站得商铺空空如也,做的哪门子生意, 无非是赶他们走罢了,何七郎并未生气,倒是他身后的奴仆克制不住自己, 恨恨说道:“我们还不想来呢,要不是主家逼郎君过来,谁愿意看你们脸色!”
袁依婉听到此,知晓有的家族嫡庶不合, 才开口呵斥:“离离, 不得对客人无理。”
要是平常的小孩子被家长这样训斥, 早就觉得面子掉了, 继而不开心,上了脾气拧着, 可辛离离只是啧了一声, 赏了他们两人一个白眼, 便老老实实站在袁依婉身边不说话了。
何七郎笑着拱手, 也训斥了身边的奴仆一句, 这才让他将东西搬进来。
那奴仆生的高大, 没一会儿功夫就将另一辆牛车上的物品搬进了屋。
五匹颜色鲜艳的布帛、五匹色泽稍淡做活穿得麻、还有鸡鸭十只,都是被拔好毛冻上的,可以直接煮着吃。
另还有一袋子面、两袋子大豆和黄豆、一筐鸡蛋,都是老百姓平日最需要的东西,看得出这何家少年是下了功夫的。
除此之外,何家七郎还给他们带了一小罐白糖和两罐子盐!
这可是好东西啊!
盐不是他们现在吃的粗盐,而是成细粉状的细盐!而糖那可是价值千金的东西!辛离离看向何七郎的目光顿时就和善了起来。
这么好的东西不要多可惜,当然是要啊,但是不知道她从母会不会想接受了。
何七郎从袖中恭敬得拿出房契,双手奉上,说道:“夫人,这是房契,此前种种都是何家的不是,望夫人能收下。”
袁依婉无意去为难一个孩子,还是一个庶出的孩子,她们和何家的恩怨,自有前段日子大郎给她们出气,再较真也只是为难面前的孩子。
何七郎一个已经被媒人登破了门槛的小少年,在袁依婉眼里,依旧是孩子。
她便在何七郎做好被她冷嘲热讽训斥一顿的准备下,抽出了他手中的房契,说道:“倒是多谢小郎君了,房契我便收下了,离离,去将卖房子的钱还给郎君。”
辛离离点头,迈着小短腿就嗖嗖跑回去找钱盒了,卖房子的钱,她们是单独放起来的。
何七郎微怔,而后推脱不收,袁依婉却是要银钱两清,事情方能了的意思,如此说来,竟是很简单的就接受了他们的赔礼,让他将事情办完了。
钱给了他,东西就留下了,何家算计她们这事就算过了,只要打消对羊皮纸卷的主意什么都好说。
辛离离扑到装豆子的袋里前,兴奋的同袁依婉道:“从母,这可是新鲜的豆子,家里那些陈豆子,就都给我罢!”
身旁传来何七郎的笑声,辛离离当即扭头道:“你怎么还没走,笑什么笑?”
不待袁依婉呵斥,何七郎道:“之前在门口听闻女郎说要做豆腐,夫人不同意,倒是没想到女郎如此坚持,若是女郎豆腐做出来,同知某一声可好?”
辛离离警惕问:“通知你作甚?”
瞧瞧,她辛离离来古代这么久,连作甚都会说了。
何七郎便道:“女郎有所不知,这豆腐在世家中又称玉膏,是十分珍贵稀罕的玩意,故而女郎若是真做出来,某可出一斤五百钱的价格收购。”
多少钱?超市里卖两块钱一斤的豆腐,他要多少钱收?
五百个铜板!
她低头看看手中的大豆,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,因为吃豆子吃多了会导致腹胀,所以它一直没能做为主食,价格也就便宜,能让许多穷苦百姓都吃得起!五百个铜板都够她们买四五筐大豆了!
辛离离因震惊没来得及回话,何七郎却是误会她觉得价格低,纵使他提出收购豆腐是存了想补偿她们家的想法,但他不能做赔本生意,他终究还是个生意人。
便道:“女郎和夫人万不可觉得价格低廉,若是尔等自己去售卖,只怕连门路都找不到。”
辛离离眼神锃亮,倏地扭头看向袁依婉,焦急道:“从母!”
袁依婉忍不住扶额,她对何七郎道:“如此,那就多谢小郎君了,要是真做出豆腐,定第一时间通知尔,不过离离也只是心血来潮想做,做不出来的话,小郎君莫怪。”
何七郎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容,脸颊边两个小小的酒窝浮现出来,倒是显得整个人都甜了起来,他道:“夫人莫谢,夫人莫怪才是真的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某尚未及冠,未取字,夫人和女郎若是不嫌弃,日后可称呼某为七郎。”
“好,七郎。”
何七郎好心情地带着身边的奴仆走了,那奴仆走的时候还询问他家郎君,怎得对那娘俩那么好。
要知道何七郎可是十一岁就跟在父亲身边打理生意了,现在京口县的商人们谁人不知何家七郎,怎么好端端要给她们娘俩铺路子。
不过是给个机会罢了,何七郎摇摇头,坐上牛车远处了。
屋内,辛离离和袁依婉将何家送来的东西通通都折腾进厨房,然后将沉豆子倒腾出来,大约有脸盆那么多,她也没多拿,就拿了向从母比划的那般多,舀了一勺水给泡上了。
哎呀!她需要大郎,她要石磨、滤布、架子……
大郎大郎大郎,你快下山!
她的千呼万唤没好使,最近去抱朴真道观的人太多了,作为观中的师叔、下雨占卜第一人,他是需要出去撑门面的。
也就是说,空空子可以用身体不舒服偷懒,他是不可以的。
所以之前每五日下山一次,现在都快变成每半月下山一次了。
辛离离将豆子放在了灶台边上,这样水温能高些,更利于泡豆子,她也不是把水一加就不管了,而是时不时添点水。
饶记得她当时做出豆腐来,兴高采烈要她爸品鉴,她爸只说:“嗯,是个豆腐。”
在她不忿下,和她做了个比赛,就比谁的豆腐好吃,且看她爸从最初泡豆子都与她不同,她是直接把豆子扔盆里倒上满满一盆水。
她爸则是将豆子当自己亲闺女,那叫一个细心爱护,水温高了不行、水温低了不行、水太深不行、水太浅也不行,然后他这样泡出来的豆子,各个吸饱水锃亮得像胖娃娃,反而是她随意倒水的豆子,有的大、有的小,一比高下立判。
辛离离最后将水量加到了豆子的两倍,就不再加了,敬待豆子泡好,现在没有温度计,她也不知道具体温度,只能靠手去把握,温温的不是特别热,那泡上个七小时也就差不多了。
接下来就该磨豆子了,可是家里面没有石磨啊,司马佑安也不下山,她也不好因为这点小事去找他,实在不行,她就自己用手捣!
兴许是她念叨的太过,晚间袁依婉给她加餐时,陈柏卓听说她想要个石磨,当即就道:“我记得从洛阳来的那位商户,带了许多新奇玩意,我给你找找去。”
别说,那商人还真有一个石磨,不大,比脸盆还小一圈,样子小巧精致是用紫石做的,通体泛着紫。
这石磨一看就不是给普通人家磨东西用的,到像是小孩子的玩具,还是世家小孩要体验民生做的玩具,听闻他们要,直接就让了出来。
怎么能不要钱就收下呢,她就借用一次,要是豆腐做成功了,到时候让从母买一个大石磨好了,紫石石磨也忒小了,得磨到什么时候去。
不过倒是刚好让她用,谁让她手小呢,连本想帮忙的袁依婉都不插手了。
那商贾乐呵呵的好脾气,借出昂贵的紫石还是因为她们是司马佑安的亲眷,那可是抱朴真道观的空忱子,要是能交好别说紫石了,给白玉他都不心疼。
听闻辛离离异想天开想做豆腐,他也就跟着过来了,对袁依婉的评价又高了一层,能同意家中孩子动手做东西,并给予支持,这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做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