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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ad2();班级中的气氛活跃且闹腾,像是曼妥思掉进了可乐中,炸锅后仍然咕噜咕噜冒着泡,每个人心中都揣着点好奇,看荀鹭起看的挪不开眼睛。
蒲霞让他先做到靠窗的最后一排,因为早就知道要来新同学所以备好了两张新课桌。这也是为什么梁谦一看到荀鹭起就问是不是新同学的原因。
这两张课桌并在一起,使得班级座位排布成了一个矩形,无比和谐,只是人还缺少一位——荀鹭起现在没有同桌。
这堂课就是蒲霞的课,荀鹭起随意的翻了几页课本就放下了,摘了眼镜开始刷竞赛题。
北京的课本与江苏的不同,但也只限于内页排布,内容都是一样的。
他早就学完了,这样的基础跟竞赛题相比……无可比性,听课完全是浪费时间。
荀鹭起去年就参加过高考了,那时候他高一。但因为从小的爱好,他想追逐梦想而并非名校毕业生这个头衔,所以瞒着姥姥方秀兰考了美术生的统考,志愿填了央美,用能上安大的分考上了央美,差点上了社会新闻。
没有人是完美的,人心隔肚皮谁也看不透谁。荀鹭起也是,表面斯文儒雅,内里却蹿流着暴虐因子,与他的外形符合。
方秀兰阻止荀鹭起去央美,于是将他关在屋里软禁,让他弃了那颗追逐艺术的心。期间他暴躁无比,体内像是有猛兽苏醒,在屋里狂暴无比,摔了方秀兰好几个瓷瓶儿,踢坏了茶桌,用凳子砸桌子最后使得两物皆惨败无比。
坏事做尽了却也不被理会,直到某天他找到了一把剪刀。荀鹭起当然不会以死相逼。倔强的生物永远不会低头,也总能找到破口冲出。他用剪刀生生拔掉了自己左脚大拇指的指甲,疼的拿头撞墙,痛苦的嘶吼才喊了人来,这才被方秀兰哭着骂着叫人送去了医院。
指甲长全要好几个月,荀鹭起就一直待在家里养着伤,方秀兰也不拦着他了,让他再参加一次考试,上哪所学校都无所谓。
这时候荀鹭起又不知吃错了什么药,点头答应不上央美了,但也不想参加下一年的高考,给方秀兰气的恨不得上吊,最后给他爹荀岩打了电话,没办法了,荀鹭起只好去北京找他爹,老太太觉得自己老了管不住他了。
但荀岩打心眼子里疼他,更管不住他。
他母亲白念安生下他之后患了产后抑郁,在无人看管之时溜进厕所,自杀在了医院。知道死讯后的荀岩跟疯了一样,门也不出,孩子丢给他爹,整天窝在家里醉生梦死,哭了睡,睡了哭。
老爷子找了个保姆,在一次被婴儿吵醒时刚好做了一个梦,他把梦写了首诗:
一樽浊酒空对阁,月影骋光满清河。
婴啼夜半寐中醒,青鹭风起曳水荷。
声声私语念过往,白鸥归雁衔折菊。
倚墓鬼泣乱彷徨,唯有千泪难掩遮。
取名《鹭起》。
这也是荀鹭起名字的由来,而后这首诗被荀老爷子挥笔写下,落笔如有神,字观之如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,赠予荀鹭起。现如今挂在南艺侯林的家中。
荀鹭起写着题,正入佳味时,题册却被抽走,荀鹭起抬头,发现全班都看着他这边。
啊哦,不听课被蒲霞抓了个正着。
“我还以为你是个乖孩子,结果上课不听讲……”蒲霞愤愤着,说着扫了一眼题册,只一秒就变了脸色,接下的话让她身后的众人大跌眼镜:“这啊,那你写吧,听课倒也难为你了。”
语气轻描淡写,没有讽刺再或是别的古怪语气,但荀鹭起接过了题册后却无心情再写下去,只把未解完的题写完,就支着脑袋发呆。
人生无常,他这样的选择是对的吗。还是说只要走好自己认定的每条路,就能收获璀璨的结局。但是总会忘了些什么,追逐到筋疲力尽,等到挫折给自己当头一棒后,才又发觉,人生本就无常,无论如何,人敌不过天意。尽管如此,却不能坐以待毙。
若不是周树清在他修养期间与他每天聊天,说不定他现在又会干出些什么损人损己的事儿。
真的是缘分么,还是天意。他没有告诉周树清自己来北京的缘由,也没有告诉对方自己也在读高中,当然,他也没有问周树清在哪里读书。
却如此之巧,他原是想在假期间再邀请周树清出来玩,没想到在学校又一次再见。早知这样,不如约着一起上学,南艺侯林距离安大家属院也不远,他还可以去他家楼下等他。
荀鹭起嘴角微微上扬,怪让人惦记的,小树。
思绪万千,缥缈无归处,他又回想起那个夜晚。
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北京赛区,比赛前一晚集合所有人完毕后,来参加竞赛的学生需要在竞赛点宿舍住一晚。
宿舍楼顶,荀鹭起迎着冷风抽烟的那个夜晚。
一个不速之客笨拙的按着门把手,捣鼓了很久才将门打开,开门瞬间,老化的门锁咔嚓一声,在夜晚发出了清脆的响声。
荀鹭起原本站在一堆杂物旁边,废旧的课桌椅堆成山。
他听见有人来了之后,就躲在那堆杂物后边了,灭了烟,借着风把空气中和身上的烟味吹散,想着给老师解释的措辞,就这么等了半天,也没等到一声询问。
他好奇的探出头,只看见一个孩子蹲在地上,抱着膝盖,把头埋在胳膊中,将自己团成一个小团子。荀鹭起静静地盯着看,黑夜中的颜色都失去了鲜艳,他看不清小孩身上衣服的颜色,只觉得不远处地上蹲着一个白色小汤圆。
快入秋了,这孩子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和看起来很薄的裤子,即使把自己蜷成团子,依旧冷得发抖。
荀鹭起原本想出去问这小孩儿大晚上上天台来干什么,明天还有考试。考前焦虑?还是妄想把自己吹傻了即使没有取得好成绩也有理由啊?
但荀鹭起没动,万一贸然现身把人家小汤圆吓着了怎么办。原地无奈了一会儿,又听见几身哽咽的声音。
这小孩在哭。
麻烦。
荀鹭起又探了个脑袋出去。
忽然一声电话铃声响起,荀鹭起手忙脚乱的想要把铃声关掉,但掏出手机后却发现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哦,那个小孩的电话。苹果系统铃声。
他也是真被风吹傻了,这都能听错。
小孩用力的吸了吸鼻子,然后叹了口气,做了一大堆前戏之后才接通电话:“喂……”
“周树清!”一阵厉声在黑暗中响起,小孩好似立马把声音关小了。
“爸……”
“我现在在宿舍楼里休息呢。”
躲在一旁的荀鹭起听见了这小孩的名字,周树清?周树清……
他打开手机,在那个所有数竞选手都在的大群里找到这个人的微信号,点开。
“爸,我今天真的在参加数竞,车票我撕了,我没去跳舞。”
跳舞?这小孩才艺挺多啊。
“你放心。”
“嗯,你休息吧。”